不施行賢能政治的國家必然衰亡(《國風·曹風·候人》)

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  發布時間: 2025-10-18

經義:

據《史記·管蔡世家》,西元前637年,晉國公子重耳流亡途經曹國,曹共公聽說重耳脅骨緊密相連在一起——駢脅,就想趁重耳洗澡時偷看。大夫僖負羈勸其對重耳以禮相待,可共公不聽。西元前632年,重耳歸國後登位,蒙受恥辱的晉文公重耳發兵攻曹,俘虜了曹共公。當時有人勸諫晉文公說:“昔日齊桓公會盟諸侯,猶扶持異姓諸侯;今君主囚禁曹君,滅同姓之國,將來如何號令天下?”晉文公於是釋放共公歸國。

《左傳·僖公二十八年》詳細記載了晉軍攻入曹國的情形:晉文公當眾歷數共公的罪狀,指責他不任用賢臣僖負羈,反而讓三百個大夫乘坐華貴的軒車。“晉文公入曹,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,而乘軒者三百人也。”這就是《候人》一詩的歷史背景。

不依禮依法治國,不施行賢能政治,任用諂媚小人,國家必然衰亡。《毛詩序》云:“《候人》,刺近小人也。共公遠君子而好近小人也。”

詩首章云:“彼候人兮,何戈與祋。彼其之子,三百赤芾。”曹共公疏遠君子。曹國的賢能之士,只能擔任候人這種在道路上背著戈與殳迎接賓客的小官。賢能之人只能擔任低微官職,正是疏遠君子的表現。同時又親近小人——曹國朝堂上三百名官員都穿著紅色蔽膝,這就是親近小人的實證。按照諸侯禮制,大夫僅可設置五人。如今竟有三百人穿著大夫服飾,可見寵愛小人已逾越禮制法度。《毛詩注疏》:“言共公疏遠君子。曹之君子正為彼候迎賓客之人兮,荷揭戈與祋在於道路之上。言賢者之官,不過候人,是遠君子也。又親近小人,彼曹朝上之子三百人皆服赤芾,是其近小人也。諸侯之制,大夫五人。今有三百赤芾,愛小人過度也。”

詩四章云:“薈兮蔚兮,南山朝隮。婉兮孌兮,季女斯饑。”“薈兮蔚兮”,那小小雲朵,雖然清晨在南山頂端升起,卻終不能形成大雨——這是借此自然之勢來比喻,小人即使身居高位,也無法治理好國家;上天若不下大雨,穀物就會歉收。“婉兮孌兮”的稚嫩少年,會因饑饉而面黃肌瘦。若德政教化不能推行,國家政令不行,百姓必將陷入貧困苦難。《毛詩注疏》“薈兮蔚兮之小雲,在南山而朝升,不能興為大雨,以興小人在上位而見任,不能成其德教。此接勢為喻,天若無大雨,則歲穀不熟。婉兮而少,孌兮而好,季子少女幼弱者,斯必饑矣。以喻德教不成,國無政令,則其民將困病矣。刺君近小人而病下民也。”

共公的朝堂之上,違禮逾制,小人聚集,三百赤芾,軒車華蓋,高高在上,卻無所作為。而曹國賢人卻只能在道路上迎送賓客,充當級別很低的候人。曹共公遠賢人親小人,身為一國之君,拒絕禮遇流亡途中經過曹國的重耳——好奇心遠超過打造良好外交關係的理性,竟然偷窺重耳澡浴。行事非禮,終致兵敗被俘,身囚於晉的結局。

經文:

候人兮,何戈與祋。彼其之子,三百赤芾

維鵜在梁,不濡其翼。彼其之子,不稱其服。

維鵜在梁,不濡其。彼其之子,不遂其媾

薈兮蔚兮,南山朝婉兮孌兮季女斯饑

語譯:

迎賓送客身份微,高舉長戈和木祋。那些朝堂新貴們,身著紅芾三百人,遠賢親小國傾頹。

鵜鶘站在魚梁上,翅膀怎能不濕水。那些朝堂新貴們,受寵違禮登高位,尊服不稱亂朝紀。

鵜鶘棲在魚梁上,長嘴怎能不沾水。那些朝堂新貴們,尸位素餐無作為,忠心何以能長久。

清晨微雲在升起,南山早晨又無雨。天不降雨穀歉收,國中多少美少年,少子弱民貧遭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