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發布時間: 2025-09-27
經義:
愛美之心人皆有之,但愛美也要有一定限度,合乎中道。
倘若領導者不知增進自己的德行,禮賢下士,過度喜好女色沉迷遊玩,則必將失去人心。所以孔子才有“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”之歎。事情是這樣的:孔子晚年周遊列國,在衛國都城居住了一個多月。一天衛靈公和夫人同乘一輛車出宮去,宦官雍渠為車右擔任護衛,卻讓當時的國際名人孔子乘第二輛車,招搖過市。孔子厭惡衛靈公這種做法,說:“我沒看見他愛好德行如同愛好女色啊。”之後便離開了衛國。《史記·孔子世家》:“居衛月餘,靈公與夫人同車,宦者雍渠參乘,出,使孔子為次乘,招搖市過之。孔子曰:‘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。’於是醜之,去衛。”
《陳風·月出》當是諷刺陳宣公好色的詩。《毛詩注疏·鄭譜》載:“《防有鵲巢》云宣公,《月出》亦從上明之,亦為宣公詩也。”《毛詩序》云:“刺好色也。在位不好德,而說(說,通悅——筆者注)美色焉。”《毛詩注疏》認為,人不能同時追求德行與美色。心中貪戀美色便不再崇尚德行,因此經文所述內容,只談及喜好美色這一層面。而序言中提及不崇尚德行,是為了揭示作詩的本意,在經文中並無直接對應表述。全詩共三章,皆在訴說當權者沉溺美色之事。“人於德、色,不得並時好之,心既好色,則不復好德。故經之陳,唯言好色而已。序言不好德者,以見作詩之意耳,於經無所當。經三章,皆言在位好色之事。”
詩首章云:“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舒窈糾兮,勞心悄兮。”明月初升,清輝皎潔,詩以此起興,喻指女子肌膚瑩白光潔。不僅面色白皙,更相容貌出眾,舉止從容,身姿曼妙。如此美好之人卻求之不得,使我心內憂勞,鬱結難舒。詩人見當權者沉溺美色而荒廢政務,故陳說此事以諷諫時弊。《毛詩注疏》:“言月之初出,其光皎然而白兮,以興婦人白皙,其色亦皎然而白兮。非徒面色白皙,又是佼好之人,其形貌僚然而好兮,行止舒遲,姿容又窈糾然而美兮。思之既甚,而不能見之,勤勞我心,悄然而憂悶兮。在位如是,故陳其事以刺之。”
陳國是多難之國。宣公時才擺脫頻頻易主的動盪局面,陳國人期待宣公能修明德政,怎奈宣公寵倖妾室,冤殺太子,給陳國的前途蒙上了陰霾。然而,國人依然抱有美好的願望,本篇詩人希望宣公重德遠色。
《月出》堪稱中國月文化的重要源頭,開啟了後世望月懷人的詩學傳統。我們耳熟能詳的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時”“故園松桂發,萬里共清輝。”“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,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”“春江潮水連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。”等句,無不流淌著《月出》中那一縷皎潔的月光,它不只是一種美好的意象,更是一種文化的共鳴。
每值三五之夜,月華皎皎,舉頭凝望,那些美妙的詩句便在心中湧動,仿若與千年前的古人共誦明月——那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深情唱和。
經文:
月出
月出皓兮,佼人
月出照兮,佼人
語譯:
天上一輪月,皎皎出東方。美人月光下,白皙如月光。身姿多窈窕,行動自曼妙。
楚楚動人心,求之不能得,幽思深幾多。
天上一輪月,皓皓上中天。美人月光下,冰肌沐清寒。身姿多婀娜,衣袂飄飄然。
楚楚動人心,求之不能見,煩惱理還亂。
天上一輪月,光照四方人。美人月光下,明亮又迷人。體態多輕盈,翩若起驚鴻。
楚楚動人心,求之不能得,煩憂繞幾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