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發布時間: 2025-04-18
經義:
本篇和上篇《將仲子》、下篇《大叔於田》一樣,都是批評鄭莊公不知治國理政的根本“建中立極”——樹立起中央的絕對權威。聽任自己的弟弟在京發展自己的實力,收買人心,終致尾大不掉,釀成兄弟相殘的家國慘禍。《毛詩序》有云:“《叔於田》,刺莊公也。叔處於京,繕甲治兵,以出於田,國人悅而歸之。”
對於詩的首章“叔於田,巷無居人。豈無居人,不如叔也,洵美且仁”,孔穎達《毛詩注疏》解釋道,這些都是讚美叔段的言辭。當時的人們說,共叔段外出打獵時,街巷裏空蕩蕩的仿佛沒人居住。難道是真的沒有人嗎?其實是有人居住的,只是都不如共叔段英俊又仁愛。國人如此傾心於共叔段,而鄭莊公卻不知加以約束,因此作詩諷刺他。“此皆悅叔之辭。時人言叔之往田獵也,里巷之內全似無複居人。豈可實無居人乎,有居人矣,但不如叔也信美好而且有仁德。國人注心於叔,悅之若此,而公不知禁,故刺之。”
在叔段光彩鮮亮的英武形象背後,是他越分敗禮,多行不義的醜惡面目。近人李山教授也分析說:“華貴的身份,母親偏心眼的嬌寵,兄長別有用心的縱容,都會讓共叔段這樣的豪門公子哥在國人面前大耍風度。詩篇明著是盛讚,綿裏藏針卻是譏諷。因為,雄姿英發與目空一切連在一起,不是很浮浪嗎?出獵裏橫掃街巷的氣派,不是太扎眼了嗎?這樣的人,不是太危險了嗎?”(李山:《詩經析讀》,中華書局2018年版,第192-193頁)
時人對於叔段的所作所為,可謂“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”。後來他竟然要鄭國西邊和北邊的邊邑聽命於自己。導致鄭國大夫公子呂對莊公攤牌:“國家不能有兩個中央,現在您打算怎麼辦?您如果打算把鄭國交給太叔,那麼我就去服侍他;如果不給,那麼就請除掉他,不要使百姓們產生疑慮。”而莊公就是不作為,反而說:“不用除掉他,他自己將要遭到災禍的。”段又把這兩個地方的邊邑作為自己的封邑,一直擴展到今天河南延津的廩延。公子呂又進諫:“現在可以行動了!段的土地不斷擴大,他將得到百姓的支持。”莊公卻說:“對君主不義,對兄長不親,土地雖然擴大了,他也會垮臺的。”
當然,最後滅掉叔段反叛勢力的還是公子呂(字子封)。《左傳·隱西元年》:“既而大叔命西鄙、北鄙貳於己。公子呂曰:‘國不堪貳,君將若之何?欲與大叔,臣請事之;若弗與,則請除之。無生民心。’公曰:‘無庸(庸,用的意思——筆者注),將自及。’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,至於廩延。子封曰:‘可矣,厚將得眾。’公曰:‘不義不暱(暱,nì親近,這裏引申為團結——筆者注),厚將崩。’大叔完聚,繕甲兵,具卒乘,將襲鄭。夫人將啟(啟,開啟城門——筆者注)之。公聞其期,曰:‘可矣!’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。京叛大叔段。”
處理國內問題,當如“治未病”,在矛盾處於萌芽的狀態時就化解掉。莊公養虎為患,這是他解決公子段問題時的重大失誤!
經文:
叔於
叔適
語譯:
大叔打獵到田野,里巷好像沒了人,不是巷裏沒住人,巷人誰都不如叔,大叔英俊又仁愛。
大叔打獵到山林,巷人無心來宴飲,不是巷人不好飲,巷人不如大叔好,大叔英俊又和氣。
大叔打獵到郊外,巷裏無人將馬乘,不是巷人不乘馬,巷人皆隨大叔去,大叔英俊又勇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