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發布時間: 2025-04-17
經義:
本詩的歷史背景是“鄭伯克段於鄢”,由於這則故事不僅被載入《古文觀止》,還被收入高中語文課本,所以它廣為人知。
鄭莊公戰勝其同母弟段的戰爭發生在魯隱西元年,西元前722年。《左傳·隱西元年》詳細記載了事件的始末:鄭莊公名寤生,其母武姜因其難產而不喜歡他,獨寵少子段。多次請求武公立叔段為繼承人。及莊公繼位,武姜為段請封制地,莊公以制這個地方危險為由婉拒,最後將它封到了京邑。
按照周代大一統國家的法律規定,國內最大的城邑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,中等的不能超過它的五分之一,小的不能超過它的九分之一。因為城邑過大,有成為割據勢力的危險,所以鄭國大夫祭仲(祭仲,祭,音zhài,即詩中的仲子——筆者注)勸莊公說:“都城過百雉(雉,古代城牆長一丈,寬一丈,高一丈為一堵,三堵為一雉——筆者注),國之害也。先王之制:大都不過參國之一,中五之一,小九之一。今京不度,非制也,君將不堪。”
祭仲所說的“先王之制”,是我們直到今天都必須堅持的大一統國家制度,其核心原則是“建中立極”,維護中央權威,建構穩定的國家政治重心。
對於這樣大是大非,生死攸關的問題,莊公卻以母親的意願為理由拒諫。他不是預先教化弟弟,而是任其野心膨脹,養虎為患,終於釀成段謀反、同室操戈的慘劇。他對祭仲說:“母親姜氏想要這樣,我怎能躲開這種禍害呢?”祭仲回答:“姜氏哪有滿足的時候!不如及早處置,別讓禍根滋長蔓延,一旦滋長蔓延就難辦了。蔓延開來的野草還不能剷除乾淨,何況是您受寵的弟弟呢?”莊公說:“多做不義的事情,必定會自己垮臺,你姑且等著瞧吧。”《左傳·隱西元年》:“公曰:‘姜氏欲之,焉辟害?’對曰:‘姜氏何厭(厭,滿足——筆者注)之有!不如早為之所,無使滋蔓,蔓難圖也。蔓草猶不可除,況君之寵弟乎!’公曰:‘多行不義,必自斃,子姑待之。’”
對於莊公這種因私害公,重親情而輕大義,最終導致兄不兄弟不弟,母不母子不子的行為,《左傳》的作者評論說,《春秋》記載:“鄭伯克段於鄢”。這裏稱“段”而不稱“弟”,是因為段不守為弟之道,國家最後出現了兩個中央,如兩個君主,所以稱‘克’;稱“鄭伯”而不稱兄,是諷刺莊公未盡教誨之責;說這是“鄭志”,意指此事實出自鄭莊公的本意。經文不寫“出奔”,因為史官難以明言其中隱情。《左傳·隱西元年》:“書曰:‘鄭伯克段於鄢。’段不弟,故不言弟;如二君,故曰克;稱‘鄭伯’,譏失教也;謂之鄭志,不言出奔,難之也。”
大一統,建立穩定的政治重心是國家治理的基礎。東西南北中,領導核心要管一切。政治和教化的統一更是大一統的重中之重,所以《左傳》特別提及鄭伯失教——今天我們一些學者堅持認為現代化即西方化,只有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理論才是先進的,才能指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——這種明目張膽的“政教分裂”極其危險!
《毛詩序》指出,《將仲子》這首詩,是諷刺鄭莊公的。他因無法阻止母親武姜的偏私,縱容弟弟段走上邪路,最終釀成禍患。大臣祭仲勸諫鄭莊公約束其弟,但鄭莊公不聽。正是因為不忍心違背母親的意願,故意放縱弟弟,才導致了後來段的叛亂。“《將仲子》,刺莊公也。不勝其母以害其弟,弟叔失道而公弗制,祭仲諫而公弗聽,小不忍以致大亂焉。”
小不忍必亂大謀,在關係國運的重大問題上,我們一定要早作決斷!
經文:
將仲子兮,無逾我
將仲子兮,無逾我
語譯:
仲子仲子聽我講,莫要跨牆進里巷,莫把我家杞柳傷。豈能私心只顧愛,我怕父母把我怪。仲子有話你莫講,父母之言不敢忘,我敬父母怕責怪。
仲子仲子聽我言,莫要跨進我圍牆,莫要折斷我家桑。豈能私心只顧愛,我怕兄長把我怪,仲子有言你莫講,諸兄之言不敢忘,我敬兄長怕責怪。
仲子仲子聽我說,莫要跨進我園牆,莫把我家檀樹傷。豈能私心只顧愛,我怕眾人多閒話,仲子有言你莫講,只是眾人閒話多,我怕閒話來中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