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發布時間: 2025-01-03
經義:
包括猶太教、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亞伯拉罕系一神教,占世界人口一半以上。他們相信天堂與地獄的截然對立,人類是亞當夏娃的子嗣,只在人間行走一世。通過信仰、遵守宗教禮法,死後可以升入天堂,超越生死,獲得永恆。
傳統中國人的生死觀則沒有天堂與地獄的對立,人死後以魂魄形式存在於某種類似人間的世界,並對人間產生影響。人通過現世的修為、德行實現對生死的超越,由事人而事鬼,由知生而知死——一個人要“生(活)的偉大”,方能“死的光榮”!據《論語·先進篇》,有一次子路問孔子如何侍奉鬼神。孔子說:“沒能侍奉好人,怎麼能侍奉鬼呢?”子路又追問:“那麼死是怎麼回事?”孔子說:“不知道活著的道理,怎麼能知道死呢?”“季路問事鬼神。子曰:‘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’曰:‘敢問死。’曰:‘未知生,焉知死?’”
所以中國歷史上,從不缺乏那些面對生死抉擇,慷慨就義的仁人志士。他們在善良和正義面前捨生取義,乃至爭相赴死——《二子乘舟》就是對衛宣公的兩個兒子爭相赴死、視死如歸偉大精神的懷念!
《毛詩序》說:“《二子乘舟》,思伋、壽也。衛宣公之二子,爭相為死,國人傷而思之,作是詩也。”面對衛宣公對親生兒子舉起的屠刀,伋、壽爭相赴死,猶如前去乘舟一往無前,他們就那樣毫無掛礙,飄然而去。衛人無不為之感傷,想起二子,心中憂傷無限,不得安寧。《毛詩注疏》說:“二子伋、壽爭相為死,赴死似歸,不顧其生,如乘舟之無所薄(薄,這裏是逼迫的意思——筆者注),觀之汎汎然,見其影之去往而不礙。猶二子爭死,遂往而亦不礙也。故我國人傷之,每有所言,思此二子,則中心為之憂養養然,不知所定。”
衛宣公或許多次企圖謀害太子伋,其中的一次就是借船工之手。事情是這樣的:公子伋是宣公夫人夷姜所生。在沒有娶已許配給伋的齊女宣姜之前,衛宣公還是很寵伋的,並立伋為太子。娶宣姜之後,生下兒子壽和朔。宣姜想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,於是和姬朔經常在宣公的面前說太子伋的壞話,久而久之,宣公起了殺伋之心。先是派人跟伋在河裏乘船,想製造翻船事故淹死他。公子壽知道不能制止這件事,於是便與伋一道乘船,船工就無從下手了。將要上船時,伋的傅母害怕他遇害,於是寫下了《二子乘舟》。西漢劉向《新序·節士》:“壽之母與朔謀,欲殺太子伋而立壽。使人與伋乘舟於河中,將沉而殺之。壽知不能止也,因與之同舟,舟人不得殺伋。方乘舟時,伋傅母恐其死也,閔(閔,同“憫”——筆者注)而作詩,《二子乘舟》之詩是也。其詩曰:‘二子乘舟,泛泛其景,願言思子,中心養養。’”
此計不成,宣公又生一計。據《史記·衛康叔世家》,他命太子伋出使齊國,事先讓賊人埋伏在前往齊國的必經之路,看到伋持“白旄”一到就殺死他。壽得知此事,就告訴了伋,讓他趕緊逃走。可是伋說:“這是國君的命令,我不能逃走。”壽見伋不逃,於是竊取了衛宣公交給伋的“白旄”前往齊國,賊人一見“白旄”,立即就殺死了壽。伋知道後前去追公子壽,當他來到邊境之時,看到公子壽已經被殺。於是伋對賊人說:“國君讓你們殺的人是我。”於是,賊人又殺死了伋。
《新序·節士》與《左傳·桓公十六年》的記載與《史記》略有不同,前者說姬伋見自己的同父異母弟弟代己而死,悲傷不已。用車把弟弟的屍體運回國,到國界處就自殺了;後者則說壽用酒灌醉了伋,從而盜了他的旗子。
歷史如煙。無論細節如何,我們都能看到衛國二公子義凜千秋的不朽靈魂,以及肉身超越生死的真義……
經文:
二子乘舟,泛泛其
語譯:
兩人同乘一葉舟,小船飄飄向遠方,時刻想著你們倆,內心不安又憂傷。
兩人同乘一葉舟,小船飄飄漸行遠,時刻牽掛你們倆,一路平安無禍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