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敬雍容——東方女性的內在之美(《國風·召南·何彼襛矣》)

作者: 翟玉忠 楊惠芬   發布時間: 2024-10-30

經義:

關於《何彼襛矣》的主題,毛詩與齊魯韓三家很不同。毛詩認為此詩是讚美周王室女子的美。天子之女雖然下嫁到齊國諸侯之家,但她乘的車和穿的衣服,都要以比王后低一等的規格為標準,而非所嫁之夫的禮儀標準。天子女兒是如此尊貴,仍不忘做女人的道德準則,不嬌氣,不傲慢,而是莊敬雍容,平和典雅,處處透露出東方女性的內在之美。即詩中所說的“肅雍”,毛傳:“肅,敬;雍,和。”

《毛詩序》:“《何彼襛矣》,美王姬也。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。車服不系其夫,下王后一等,猶執婦道,以成肅雍之德也。”唐代孔穎達疏:“作《何彼襛矣》詩者,美王姬也。以其雖則王姬,天子之女,亦下嫁於諸侯。其所乘之車,所衣之服,皆不系其夫為尊卑,下王后一等而已。其尊如是,猶能執持婦道,以成肅敬雍和之德,不以己尊而慢人。此王姬之美,即經云‘曷不肅雍,王姬之車’是也……此詩主美肅雍之德,因言顏色之美。”

而齊魯韓三家詩認為,《何彼襛矣》說的是齊侯嫁女,而不是王家嫁女。《儀禮注疏·卷四·士昏禮第二》唐代賈公彥疏引鄭玄《箴膏肓》:“《何彼襛矣》篇曰:‘曷不肅雍,王姬之車。’言齊侯嫁女,以其母王姬始嫁之車遠送之。”並特別強調:“《詩》注以為王姬嫁時自乘其車,《箴膏肓》以為齊侯嫁女,乘其母王姬始嫁時車送之,不同者,彼取《三家詩》,故與《毛詩》異也。”

這裏我們取《毛詩》之義,因為它更近於詩文所示的“肅雍”氣象。且三家詩散亡,我們已難知其詳。

另外,詩最後一節以釣魚為喻,說明這場婚姻如何合兩家之好。《國語·魯語上》魯國大夫臧文仲說,與鄰國結好,取得諸侯的信任,用婚姻關係來加強它,以盟約誓言來鞏固它,這些是為了應付國家的急難。“夫為四鄰之援,結諸侯之信,重之以婚姻,申之以盟誓,固國之艱急是為。”西周時期,諸侯國之間聯姻,是穩固盟友關係的重要手段。

詩中反映的這兩家,顯然指周王室和齊侯。據周禮,同姓不婚,無論是周王室還是各國諸侯,都不能娶同姓,王室娶於異姓諸侯國。歷史上周、齊世世代代互為婚姻,周王室與齊國的聯姻始於周武王時期,《史記·周本紀》正義云:“武王娶太公女為后。”故把齊稱為“甥舅之國”。秦國與晉國的聯姻,被稱為“秦晉之好”。齊國與魯國自魯桓公以後,頻繁通婚,被稱為“齊魯世婚”。

詩中說:“其釣維何?維絲伊緡。”,婚姻如魚線,聯結在諸侯間,不是講兩姓貴族間的嫁娶之事嗎?鄭玄箋云:“釣者,以此有求於彼。何以為之乎?以絲之為綸,則是善釣也。以言王姬與齊侯之子以善道相求。唐代孔穎達疏:“釣者以此有求於彼,執絲綸以求魚;娶者以己有求人,用善道而相呼。誰能以善道相求呼者?乃齊侯之子求平王之孫。”

所以,解《何彼襛矣》,還是以毛詩為宜。

經文:

何彼矣,唐棣之華

曷不肅雍?王姬之車。

何彼襛矣,華如桃李?

平王之孫,齊侯之子

其釣維何?維絲伊緡

齊侯之子,平王之孫。

語譯:

怎麼如此盛大又絢爛?就像唐棣花開般鮮豔。

又怎麼能不莊敬雍容呢?那是儀態安和的王姬乘車出嫁。

怎麼如此美麗又鮮豔?就像桃李花開春色滿。

盛裝的她是周文王的孫女,帥氣的他是齊侯之子。

釣魚要用什麼線?雙絲擰成作魚線。

王室女子諸侯男,門當戶對結姻緣。

盛裝的她是周文王的孫女,帥氣的他是齊侯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