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 付金才 發布時間: 2023-01-19
經義:
武王死後,成王執政,周朝政權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。當時能征善戰的太公已死,周公不得不擔當起攝政、平叛,制度建設的大任,成為周朝的頂樑柱。
周公位極人臣,功高震主,引起當朝大臣的懷疑乃至不滿是正常的,當然也包括文王的庶子召公。
召公是成王時的重臣。據《逸周書•作雒解》,在平三監之亂中,他與周公一道“內弭父兄,外撫諸侯”。召公也是三公之一,以河南陝縣為界,鎮撫周西部;周公則留守洛邑,鎮撫陝縣以東廣大地區。
如果周、召二公不和,對初生周政權的穩定和發展將是致命威脅。這也是為何周公苦口婆心,勸導召公同心協力成就文王開創的大業的原因。
司馬遷對此記載很詳細。周成王的時候召公位列三公:自陝地以西,由召公鎮撫;自陝地以東,由周公鎮撫。當時成王還幼小,周公代他主持朝政,執掌國家大權。所以召公懷疑周公的所作所為,於是周公就作了《君奭》。召公對周公很不滿,周公引經據典勸告說,商湯時有伊尹,功德感通了上天;在太戊時,有像伊陟、臣扈那樣的賢臣,功德感通了上帝,並有巫咸治理朝政;在祖乙時,有像巫賢那樣的大臣;在武丁時,有像甘般那樣的大臣:這些人輔佐君王建功立業,殷朝才得以長期安定。”召公醒悟,就不再懷疑不滿了。《史記•燕召公世家》:“其在成王時,召王為三公:自陜以西,召公主之;自陜以東,周公主之。成王既幼,周公攝政,當國踐祚,召公疑之,作《君奭》。君奭不說周公,周公乃稱:湯時有伊尹,假於皇天;在太戌時,則有若伊陟、臣扈,假于上帝,巫咸治王家;在祖乙時,則有若巫賢;在武丁時,則有若甘般(甘般,即《君奭》中的“甘盤”——筆者注)。率維茲有陳,保乂有殷。於是召公乃說。”
《書序》的記載內容與之相似,但更為簡潔:“召公為保,周公為師,相成王為左右。召公不說(說,通“悅”——筆者注),周公作《君奭》。”
宋以前無人懷疑“召公不悅周公”事,但宋儒將聖賢理想化,所以認為先賢有不滿情緒不合乎標準。蘇軾《書傳》稱:“舊說或謂召公疑周公,陋哉!斯言也。方周公攝政。管蔡流言。周公晏然不自疑。當時大臣亦莫之疑者。何獨召公也?今已複子明辟(明辟,還政于君——筆者注),召公複何疑乎?”程頤甚至認為召公並不是不悅周公,只是對自己擔任的“保”一職不高興;朱熹的回答更令人莫名其妙,《朱子語類•卷第七十九》:“問‘召公不悅’之意。曰:‘召公不悅’只是小序恁地(恁地,nèn dì,意為如此,這樣——筆者注)說,裡面卻無此意。這只是召公要去後,周公留他,說道朝廷不可無老臣。”朱熹似乎並沒有理解《君奭》的文義。
我們研究經學,關鍵要經子相參,經史相參,不可學宋儒按自己的理解隨意增補經文,移易字句——如同朱熹對待《禮記•大學》一樣!這種師心自用,擅改經典的作法是對經典的最大褻瀆!
在學界中國文化研究已經嚴重西學化,社會上中國文化宣傳已經嚴重心靈雞湯化的今天,我們更要注意這一點。
經文:
公曰:“
公曰:“君,告汝,
公曰:“君!予不
語譯:
周公說:“武王曾經向你表白,他詳盡交待,希望你能做萬民的表率。武王說:你們要努力輔佐成王,要真正承擔起輔佐成王的使命。長遠規劃周朝未來,因為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。只有長遠打算,才會有將文王傳統發揚光大的動力。”
周公接著說:“奭呀,說句心裡話,我是極為信任你的,希望你認真聽取我的意見,吸取殷商滅亡的歷史教訓,充分而清醒的認識到:上天既可以保佑一個政權,也可以拋棄一個政權。我是真誠的,若不真誠,我會說這樣的話嗎!我還想問你:‘除了我們二人,你還有其他志同道合的人嗎’?你肯定會回答說:‘正是因為大家真誠合作,上天才給周朝降下很多美好之事。而這樣好的局面,難道僅僅是因為有我們兩個人?事實上,我們需要更多的優秀人才。’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並選拔德才兼備之人,最終讓後代能夠繼承文王的治理傳統。因為我們二人真誠輔佐成王,周朝的發展才會有今天的好勢頭,讓我們永不懈怠地共同推進文王開創的偉大事業,讓普天之下的民眾都支持擁護我們。”
周公說:“奭呀,我不是很有智慧的人,所以才說了這麼多話,我最大的擔心是天命和民心。”周公繼續說:“哎,奭呀,你也知道,總的來看,普通百姓做事,在開始時候都很認真,但往往不能堅持到底。我們要吸取這個教訓,從現在開始要以更加恭敬之心治理國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