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不可不文——文采重要!(《韓詩外傳·卷十•第七章》)

作者: 孫立堯   發布時間: 2022-06-12

經義:

本章強調言辭的重要性,菑丘䜣和要離都是劍客,文中所說的故事類似於無稽之談,本身並沒有多大意義,從二人的言辭來看,也談不上是精彩之論,但是其中所說的“言不可不文”,卻有它的道理,其意思和《左傳》中記孔子的話“言之無文,行而不遠”大致相當。古人重視辭令,也是一貫的傳統,孔子以四科教學,即“德行、言語、政事、文學”,可見言辭在教育中的重要性。

經文:

東海有勇士曰菑丘䜣,以勇猛聞於天下。過神淵,曰:“飲馬。”其僕曰:“飲馬於此者,馬必死。”曰:“以䜣之言飲之。”其馬果沉。菑丘䜣去朝服,拔劍而入,三日三夜,殺三蛟一龍而出。雷神隨而擊之,十日十夜,其左目。

要離聞之,往見之,曰:“䜣在乎?”曰:“送有喪者。”往見䜣於墓,曰:“聞雷神擊子,十日十夜,眇子左目。夫天怨不全日,人怨不旋踵。至今弗報,何也?”叱而去。墓上振憤者不可勝數。要離歸,謂門人曰:“菑丘䜣,天下之勇士也。今日我辱之人中,是其必來攻我。暮無閉門,寢無閉戶。”

菑丘䜣果夜來,拔劍住要離頸,曰:“子有死罪三。辱我以人中,死罪一也;暮不閉門,死罪二也;寢不閉戶,死罪三也。”要離曰:“子待我一言。來謁,不肖一也;拔劍不刺,不肖二也;刃先辭後,不肖三也。能殺我者,是毒藥之死耳。”菑丘䜣引劍而去,曰:“嘻!所不若者,天下惟此子爾!”

傳曰:公子目夷以辭得國,今要離以辭得身。言不可不文,猶若此乎?《詩》曰:“辭之懌矣,民之莫矣。”

語譯:

東海有一名勇士叫做菑丘䜣,以勇猛聞名於天下。有一天來到了個神秘的深淵,對他的僕人說:“讓馬在裏面飲水。”僕人說:“在這裏飲馬的,馬一定會死。”菑丘䜣說:“聽我的話,讓馬在這裏面飲水。”他的馬飲了水之後,果然沉到淵裏去了。菑丘䜣脫下朝服,拔出劍來跳到水裏,經過了三天三夜的時間,殺了三只蛟,一只龍,然後才出來。雷神跟隨在他後面攻擊他,經過了十天十夜,將他的左眼打瞎了。

要離聽說了這件事,就到菑丘䜣那裏去見他,說:“菑丘䜣在嗎?”有人回答說:“他送葬去了。”要離就到墓地裏去見菑丘䜣,說:“聽說雷神攻擊你,打了十天十夜,把你的左眼打瞎了。和天之間的怨恨不經過一天就要報復,和人之間的怨恨不等轉過身來就要報復。你卻至今沒有去報復雷神,為什麼?”叱責了他一頓而去。墓地裏害怕和嚇跌倒的人無數。要離回家,對他的弟子說:“菑丘䜣是天下的勇士,今天我在眾人之中侮辱了他,這樣他一定會來攻擊我。到晚上不要關大門,睡覺時也不要將房門關上。”

菑丘䜣果然在夜裏來到,拔劍放在要離的脖子上,說:“你有三重死罪:在眾人中侮辱我,這是一重死罪;晚上不關門,這是兩重死罪;睡覺時不關房門,這是三重死罪。”要離說:“你先聽我說一句話,你有三點不賢之處:夜晚來拜訪我,這是第一點不賢;拔出劍來卻沒有刺下去,這是第二點不賢;先用刀刃來脅迫我,然後才和我說話,這是第三點不賢。即使你能夠殺我,不過和用毒藥毒死了我一樣。”菑丘䜣拿開劍離開了,說:“唉,我比不上的人,普天之下只有這個人罷了。”

古書上說:“公子目夷因為言辭而得到國家,要離因為言辭而保住了性命。言辭不能沒有文采,大概就像是這樣吧?”《詩經》上說:“言辭很和悅,老百姓也就安定了。”

(整理自孫立堯注譯:《新譯韓詩外傳》,臺北三民書局2012年版。經義為原書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並不代表本網觀點;標題為整理者所加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