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孫立堯 發布時間: 2022-05-13
經義:
國君也可以分為幾等:有先覺醒的,有後覺醒的,有不覺醒的,這也是國君賢能與否的標誌。所謂覺醒,實則是對於自己的才能和不足,有一個清醒的認識。楚莊王知道自己的才能有所不足,而大臣們的才能又很難治理好國家,所以不斷尋求賢才,最後稱霸諸侯。宋昭公在自己失位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和大臣的附和,然後能改弦易轍,力求善道,因此能夠複國。虢君卻在逃亡之時還認為自己是賢能的人,至死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和不足,這樣的人無可救藥,國家的滅亡也屬於必然。統治者可以從這裏吸取一些教訓,首先要意識到自己即使有才能,也要不斷尋求能夠輔佐自己治理的人,虛心地吸取意見,那樣便能夠治理得越來越好;相反,如果自以為是,好聽諂諛之言,邪臣日進,不見己過,那麼國家一定會江河日下。
經文:
問者曰:“古之謂知道者曰先生,何也?”
“猶言先醒也。不聞道術之人,則
昔者楚莊王謀事而
昔者宋昭公出亡,謂其禦曰:‘吾知其所以亡矣。’禦者曰:‘何哉?’昭公曰:‘吾被服而立,
昔
故先生者當年霸,楚莊王是也;後生者三年而複,宋昭公是也;不生者死中野,為虎狼所食,郭君是也。有先生者,後生者,有不生者。”
《詩》曰:“
語譯:
問話的人說:“古時候稱呼懂得道理的人叫做先生,這是為什麼呢?”回答說:“這就相當於說是先覺醒的人。不懂得道術的人,對於得失對錯就不明了,不知道國家混亂的原因,眼睛迷迷糊糊地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樣,所以歷代君主中有先覺醒的,有後覺醒的,有不覺醒的。
以前楚莊王謀劃事情很恰當,但是臉上卻有憂慮的顏色,申公巫臣問他:“君王為什麼有憂愁呢?”楚莊王說:“我聽說諸侯的道德,能夠自己找到老師的,可以統一天下;能夠自己找到朋友的,可以稱霸諸侯;和不如自己的人在一起相處的便會滅亡。我這樣一個不賢的人,諸位大夫的議論卻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我的,所以我感到憂愁。”楚莊王的德行適合做君主,威嚴能夠懾服諸侯,每天還感到恐懼,想著去尋求一些能夠輔佐自己的賢臣,這是先覺醒的人。
以前宋昭公從國內逃亡,對他駕車的人說:“我知道自己亡國的原因了。”駕車的人說:“是什麼呢?”宋昭公說:“我穿著衣服站立,在身邊侍候我的有幾十個,沒有一個不說國君華麗的。我說一句話,做一件事,朝廷中的大臣幾百人,沒有一個不說國君是聖人的。我在內在外都看不到自己的過失,這是我亡國的原因。”於是改變自己的操守和行為,安於道義理,做事合乎道理,不到兩年的時間,美好的聲譽傳遍整個宋國。宋國人又將他迎回國內做國君,去世後諡號為昭,這是後來覺醒的人。
以前虢國國君出逃,對駕車人說:“我渴了,想喝點東西。”駕車人進奉清酒給他喝。虢君又說:“我餓了,想吃東西。”駕車人進奉了乾肉乾糧。虢君問:“怎麼這麼完備?”駕車人說:“這是我平時存儲的。”虢君問:“為什麼存儲呢?”駕車人說:“我是為了君主在出逃時路上饑渴而存儲的。”虢君問:“你知道我要逃亡嗎?”駕車人說:“是的。”虢君說:“你為什麼不向我進諫呢?”駕車人說:“您喜歡逢迎諂媚的話而討厭切直的話,我想進諫,但是恐怕會在虢國滅亡之前死掉,所以沒有進諫。”虢君變了臉色而發怒說:“我滅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?”駕車人反而說:“您滅亡的原因,是因為太賢能。”虢君說:“賢能的人不能夠保存自己的國家,反而滅亡了,這是什麼原因呢?”駕車人說:“國家沒有賢人,只有國君一個人賢能,所以就滅亡了。”虢君伏在車前的橫木上歎息說:“啊,失去賢人的人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嗎?”這時他的身體很疲倦,就枕在駕車人的膝上睡了。駕車人將虢君所枕換成土塊,悄悄地離開了。虢君死在田野之中,屍體被虎狼吃掉了,這是不覺醒的人。
所以先覺醒的人在當時就可以稱霸諸侯,楚莊王就是這樣的人。後覺醒的人三年以後可以複位,宋昭公就是這樣的人。不覺醒的人死在田野之中,屍體被虎狼吃掉,虢君就是這樣的人。有先覺醒的人,有後覺醒的人,有不覺醒的人。”
《詩經》上說:“聽到順從你的話你就回答,聽到勸告你的話就像喝醉酒一樣不加理睬。”
(整理自孫立堯注譯:《新譯韓詩外傳》,臺北三民書局2012年版。經義為原書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並不代表本網觀點;標題為整理者所加。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