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會已不可救藥時要“隱”(《韓詩外傳·卷二·第二十一章》) ​

作者: 孫立堯   發布時間: 2022-04-08

經義:
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,有的人以社會價值為重,有的人以個人價值為重。楚狂接輿是古代的佯狂隱者之一,當然是更注重個人價值的。《論語·微子》裏面記載了他經過孔子前面時所唱的歌說:“鳳兮!鳳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諫,來者猶可追。已而!已而!今之從政者殆而!”由此看,接輿未必是一個天生的避世者,只是因為社會已經不可救藥,所以才佯狂避世,因而他也勸孔子退隱,不要“知其不可而為之”。孔子卻是一個更重社會價值的人,因此他們兩個人在觀念上不一致。這一章裏提到的接輿之妻,當然也是一個避世者,她所說的“義”,只是個人的價值。能夠實現社會價值固然很好,但是在這種價值不能夠實現的時候,那麼保持人格的獨立,不去隨波逐流,也是一件可貴的事情,因此儒家也比較推重所謂的“狂狷”一類的人。

經文

楚狂接輿躬耕以食。其妻市未返。楚王使使者金百,造門,曰:“大王使臣奉金百鎰,願請先生治河南。”接輿笑而不應。使者遂不得辭而去。妻從市而來,曰:“先生少而為義,豈將老而遺之哉?門外車,何其深也!”接輿曰:“今者王使使者賫金百鎰,欲使我治河南。”其妻曰:“豈許之乎?”曰:“未也。”妻曰:“君使不從,非忠也。從之,是遺義也。不如去之。”乃夫負釜甑,妻戴經器,變易姓字,莫知其所之。《論語》曰:“色斯舉矣,翔而後集。”接輿之妻是也。《詩》曰:“逝將去汝,適彼樂土。適彼樂土,爰得我所。”。

語譯:

楚國的狂人接輿自己耕地來養活自己,其妻子到集市上還沒回來。楚王派遣使者送給他黃金一百鎰,到家去拜訪他,說:“大王讓我奉上黃金百鎰,希望請您來治理河南。”接輿笑而不答。使者沒有得到他回答的言辭,便離開了。其妻從集上回來,說:“你年輕時候講求道義,難道到年紀大了反而要失掉了嗎?門前的車輪痕跡怎麼這麼深呢?難道你和一些貴人有所交往嗎?”接輿說:“今天大王派遣使者送給我黃金一百鎰,想讓我去治理河南。”他的妻子說:“難道你答應他了嗎?”接輿說:“沒有。”其妻說:“不遵守國君的命令,這是不忠誠。遵守它,就放棄了道義。不如離開這個地方吧。”於是丈夫背負著鍋和炊具,妻子頭頂著織具,改變了自己的名字,沒有人知道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。《論語》中說:“臉色一動,鳥就飛了起來,盤旋了一陣子,又停了下來。”說的就是接輿的妻子啊。《詩經》上說:“我將要離開你,到那快樂的國土去。樂土啊樂土,才是我真正安身的所在。”

(整理自孫立堯注譯:《新譯韓詩外傳》,臺北三民書局2012年版。經義為原書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並不代表本網觀點;標題為整理者所加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