政治不清明的時代做官可恥(卷一•第一章)

作者: 孫立堯   發布時間: 2022-03-21

經義:

古代的士人在出仕和隱退的觀念上,對於自己的要求很高,他們以“道”作為自己的終極目標,對於衣食俸祿卻不是那麼看重和在意的。

如孔子認為“君子”應該“謀道不謀食”、“憂道不憂貧”,如果為衣食而憂,則為人所不齒,所以說:“士志於道,而恥惡衣惡食者,未足與議也。”又說:“富與貴,是人之所欲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處也。貧與賤,是人之所惡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”甚至在政治不清明的時代做官也被認為是一種可恥的事,所以孔子說:“篤信好學,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,亂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則見,無道則隱。邦有道,貧且賤焉,恥也。邦無道,富且貴焉,恥也。”士人必須在政治清平、君與道合的情況下才願意出仕,即孟子所說的“達則兼濟天下,窮則獨善其身”。

但這一章所述曾子的事卻是儒者所謂的“權道”,即為了孝養父母,在不得已的情況下,可以暫時為父母而屈身。曾子以孝著名,在這一章得到了很好的表達。這種事情在古代有不少例子,如《後漢書》卷二十九記載了類似的事:“廬江毛義少節,家貧,以孝行稱。南陽人張奉慕其名,往候之。坐定而府檄適至,以義守令,義奉檄而入,喜動顏色。奉者,志尚士也,心賤之,自恨來,固辭而去。及義母死,去官行服。數辟公府,為縣令,進退必以禮。後舉賢良,公車征,遂不至。張奉歎曰:“賢者固不可測。往日之喜,乃為親屈也。斯蓋所謂“家貧親老,不擇官而仕”者也。”

經文:

曾子仕於,得粟三。方是之時,曾子重其祿而輕其身。親沒之後,齊迎以相,楚迎以令尹,晉迎以上卿。方是之時,曾子重其身而輕其祿。懷其寶而迷其國者,不可與語仁。窘其身而約其親者,不可與語孝。任重道遠者,不擇地而息。家貧親老者,不擇官而仕。故君子橋褐趨時當務為急。傳云:不逢時而仕,任事而其慮,為之使而不入其謀,貧焉故也。《詩》曰:“夙夜在公,實命不同。”

語譯:

曾子在魯國莒邑做官,俸祿只有三秉粟子,這時他的父母還活著,曾子看重他的薪俸,,輕視他自身,不管擔當的職務是否適宜;他的父母親死了以後,齊國請他去做宰相,楚國請他去做令尹,晉國請他去做上卿,這時,曾子重視他自身,不輕易去做官,而看輕薪俸。一個人具有才學道德,不肯出來拯救國家的危亂,不可以和他談論仁道;讓自己窮困,而使父母過著貧苦的生活,這種人不能和他談論孝道;肩負重擔、走遠路的人,不等選擇一個舒適的地方然後才休息;家裏貧窮,父母親年老的人,不等選擇一個適當的職位然後才去做。所以君子做事切合時宜,急迫去做當前重要的事物。古書上說:沒有遇到政治清明的時候,出來做官,擔任事情,能竭盡心力,被人所用但不參與事情的謀劃,這樣是因為家裏貧窮的緣故。《詩經》上說:“一天到晚都在官署裏忙碌,我的命運實在跟別人不同啊!”

(整理自孫立堯注譯:《新譯韓詩外傳》,臺北三民書局2012年版。經義為原書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並不代表本網觀點;標題為整理者所加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