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藝政策是中華大一統治道的重要方面(七)

作者: 翟玉忠 付金才   發布時間: 2022-03-12

經義:

現代人在重大場合奏樂演舞,比如剛剛結束的2022年北京冬奧會,盛大的開幕式讓人讚歎!

秦漢以前,音樂、舞蹈、詩歌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比現代要大,不僅在盛會上起舞奏樂,如本節所述,即使在莊重的政治會議上,仍然要起舞、奏樂、唱詩——詩均入樂,樂多伴舞。《禮記·樂記》談到詩、歌、舞、樂的關係時說:“詩,言其志也。歌,詠其聲也。舞,動其容也,三者本於心,然後樂器從之。”

《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》(壹)有《耆夜》一篇,記載了武王出師平定耆,得勝歸周,在文王宗廟舉行“飲至”典禮慶功。飲酒中武王和周公作詩唱和,讓人如臨三千多年前禮樂大盛時代的現場。

三代多上古遺風。民族學文獻告訴我們,人類早期音樂、舞蹈、詩歌不分,三者是一個有機整體,並常常用樂來代表。德國藝術史家格羅塞(Ernst Grosse,18621927年)寫道:“音樂在文化的最低階段上顯見得跟舞蹈、詩歌結連得極密切。沒有音樂伴奏的舞蹈,在原始部落間很少見……埃斯基摩人常用唱歌和打鼓來伴舞,而且音樂還在表演中占著這樣重要的地位,使得他們不叫那跳舞的建築為舞場,而叫為歌廳(quaggi)。明科彼人的舞蹈節,也一樣的可以當作音樂節。‘他們的準備工作主要是在練習舞蹈時用的獨唱和合唱。’澳洲男人們跳‘柯洛薄利’(corroborry )舞由本族的女人們組織樂隊;布須曼人跳舞時運動和合著旁觀者打鼓和唱歌的拍子。”(格羅塞:《藝術的起源》,蔡慕暉譯,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,第214頁。)

談到詩入樂問題,他說:“原始的抒情詩是合樂的,澳洲人的、安達曼人的、或北極人的歌詞,常常由一種旋律傳出,或者竟可說常常傳出一種旋律,因為(相對於)辭句好象還是旋律重要些,為了旋律的緣故,往往把辭句改變或刪削得失了原意。最後,敘事詩或至少敘事詩的一部分,也不單單是記述的,是用宣敘調歌唱出來的。舞蹈、詩歌和音樂就這樣形成為一個自然的整體,只有人為的方法能夠將它們分析開來。假使我們要確切地瞭解並估計這些原始藝術的各個情狀及其功能,我們必須始終記得,它們並非各自獨立,卻是極密切地有機結合著。”(格羅塞:《藝術的起源》,蔡慕暉譯,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,第214215頁)

可以說,人類早期樂是一切文學藝術的總和。如果我們將三代的樂理解為原始、落後就大錯特錯了。因為至周代,先賢已將其融入治國理政的核心,與禮制、政令、刑罰並列。

如果說禮強調的是差序、則樂強調的是和同。二者相輔相成,構成了社會秩序的基礎。《禮記·樂記》說:“樂者為同,禮者為異。同則相親,異則相敬。樂勝(勝,過分——筆者注)則流(流,不敬——筆者注),禮勝則離(離,不和——筆者注)。合情飾貌者,禮樂之事也。禮義立,則貴賤等矣。樂文同,則上下和矣。”

關於禮、樂、刑、政四者的關係,《禮記·樂記》認為,要用禮制引導人們的意志,用音樂調和人們的情感,用政令統一人們的行動,用刑罰防止人們做壞事。禮制、音樂、刑罰、政令,其終極目標都是用來統一民心實現天下大治。上面說:“禮以道其志,樂以和其聲(《說苑·修文》作“性”——筆者注),政以一其行,刑以防其奸。禮、樂、刑、政,其極一也,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。”“禮節民心,樂和民聲,政以行之,刑以防之。禮樂刑政,四達(達,貫徹——筆者注)而不悖,則王道備矣。”

樂,文藝是大一統中華治道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。我們當重視之,不可一味學習西方自由主義文藝政策。在中國這樣一個世俗化社會,自由主義文藝政策如同拋棄刑法與政府,是極其危險的!

經文:

夔曰:“戛擊鳴球搏拊、琴瑟,以詠。”祖考來格虞賓在位,群後德讓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鳳皇來儀。夔曰:“(wū)!予擊石拊百獸率舞庶尹允諧

作歌。曰:“天之命,惟時惟幾。”乃歌曰:“股肱喜哉元首哉!百工哉!”皋陶拜手稽首言曰:“哉!興事,慎乃憲,欽哉!屢省乃成,欽哉!”乃賡載歌曰:“元首明哉,股肱哉,庶事康哉!”又歌曰:“元首叢脞哉,股肱哉,萬事哉!”帝拜曰:“俞,往欽哉!”

語譯:

會議結束後,大家起舞奏樂,作詩吟唱。夔說:“敲起石罄,打起搏拊,彈起琴瑟,我們歌唱吧。”先王們的靈魂降臨了,先王們的後裔、帝舜的賓客就位了,眾方國的諸侯們登堂相互行禮後,安靜下來。堂下的笙簫吹奏起來,大鼓小鼓敲起來,敲柷作為演奏的開始,擊敔作為演奏的結束,其間笙和大鐘交替演奏。由人扮演鳥獸們伴隨著音樂節奏舞起來。韶樂九個樂章結束後,扮演神鳥鳳凰的舞隊最終登上了舞臺。夔高聲吟唱號召大家共舞:“我敲打石罄,扮演百獸的舞隊們上堂跳起舞吧,眾位首領官長們也共同舞蹈吧。”

在這隆重熱烈的氣氛中,帝舜即興作詩:“肩負起上天賦予我們的使命,時時事事都要小心謹慎。大臣們願服務民眾,我更要奮發努力,讓事業更加興旺。”皋陶跪拜行禮,應和帝舜:“我們要把帝舜的教導牢記心間,率先垂范,未來會更美好。我們要敬畏國家的法度,經常反省自己,嚴格按照法度治理國家,我們的事業一定能成功。”皋陶繼續唱到:“帝王具有治國智慧,大臣們德才兼備,國家治理得當民眾滿意。”皋陶最後從反面提醒大家:“如果帝王不能胸懷全域和長遠,大臣們懶惰懈怠,國家就會衰落。”帝舜拜謝眾臣說:“對呀,大家共同努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