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不再有崇高理想信念的国家必然灭亡(《国风·陈风·东门之枌》)

作者: 翟玉忠 杨惠芬   发布时间: 2025-09-16

经义:

读《史记·陈杞世家》中有关陈国的历史,看到的多是陈国国君荒唐淫乱的事。如果一个国家整体陷入思想混乱,不再有崇高的理想信念,沉迷于庸俗的享乐主义,这样的国家只会短命而亡。战国之初,公元前478年陈即被楚所灭,可谓是历史的报应!

当时陈国上上下下腐朽到了什么程度!楚国讨伐陈国时,陈国的西门被打坏,楚人就派投降的陈国百姓去修缮。孔子经过这里没有行轼礼——扶着车前横木对这些人表示敬意。正驾车的子贡不解地问孔子:“《礼》上说,遇到三人就应该下车,遇到两人就应该行轼礼表示敬意。现在陈国修城门的人这么多,您为什么却不行礼?”孔子说:“自己的国家灭亡了都不知道,这是不智慧;知道了却不反抗,这是不忠于国家;国家灭亡了不敢于牺牲自己,说明他们没有勇气。修城门的人虽多,却没有一个能做到我说的其中一点,所以我不对他们行轼礼。”《韩诗外传·卷一》:“荆伐陈,陈西门坏,因其降民使修之。孔子过而不式(式,通“轼”,这里指行轼礼——笔者注)。子贡执辔而问曰:‘礼,过三人则下,二人则式。今陈之修门者众矣,夫子不为式,何也?’孔子曰:‘国亡而弗知,不智也;知而不争,非忠也;亡而不死,非勇也。修门者虽众,不能行一于此,吾故弗式也。’”

上篇《宛丘》中的宛丘,位于陈国都城东门之外,是陈幽公带群臣无冬无夏,欢舞游荡之地。《东门之枌》一诗,则带我们走下宛丘,来到东门外的枌树之下。《毛诗序》云:“《东门之枌》,疾乱也。幽公淫荒,风化之所行,男女弃其旧业,亟会于道路,歌舞于市井尔。”在幽公的影响下,陈国上至大夫,下至百姓,男女抛弃生计,频频私会于道路,歌舞作乐无度,终日游荡于市井之间,风气日益败坏。

《毛诗注疏》解释说,《东门之枌》三章内容皆描写男女淫乱之事。首章写男子在枌树、栩树下翩跹起舞;后两章的前两句写女子选择吉日良辰,随男子至相会之处,后两句则记述男女相悦之词。可见凡是歌舞游乐之处,皆有男女相随、彼此勾引,因而诗中亦以男女互见的方式加以呈现。“三章皆述淫乱之事。首章独言男婆娑于枌栩之下。下二章上二句言女子候善明之日,从男子于会处,下二句陈男女相说之辞。明歌舞之处,皆男女相从,故男女互见之。”

诗第二章云:“穀旦于差,南方之原。不绩其麻,市也婆娑。”陈国男女抛弃本职工作,只待良辰美日便纵情歌舞享乐。每逢朝阳明媚,无阴云风雨的天气,便择伴游玩取乐。那南方高地上的原氏女子,容貌出众,地位尊贵,众人皆愿相从。男子既如此狂热,原氏女子也不再纺麻,而与男子聚会共舞——此情此景,令人痛心疾首。《毛诗注疏》:“言陈国男女弃其事业,候良辰美景而歌舞淫泆。见朝日善明,无阴云风雨,则曰可以相择而行乐矣。彼南方之原氏有美女,国中之最上处,可以从之也。男既如是,彼原氏之女即不复绩麻于市也,与男子聚会,婆娑而舞,是其可疾之甚。”

《宛丘》中,幽公与群臣歌舞于宛丘之上,其淫荒之风随乐声蔓延,从宛丘蔓延至东门枌树之下。陈大夫子仲弃其政业,欢舞于此,南方原氏女子不事纺织,婆娑于市。诗人在此歌舞升平之中,听到了陈国衰败的先声,窥见了陈国衰亡的定命。

经文:

东门之枌,宛丘之子仲之子婆娑其下。

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,市也婆娑。

穀旦于越以鬷迈。视尔如贻我握椒

语译:

城东门外有榆树,宛丘之上柞树生,男女相聚榆柞下,中有大夫为子仲,弃业欢会舞轻盈。

良辰美景无风雨,纵情取乐择相悦,南方原氏有美女,原女无暇来织布,闹市欢会舞翩跹。

无风无雨又天明,不误欢会不误晴,麻缕束起相携去,叹汝颜如锦葵花,汝赠花椒知情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