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翟玉忠杨惠芬 发布时间: 2025-06-25
经义:
在《春秋》和《诗经》中,先圣何以不厌其烦地记载齐襄公与文姜乱伦之事?这是要执政者严于律己——政者,正也。正己方能正人。
《齐风》之《南山》《敝笱》《载驱》均为讽刺襄公与其妹淫乱之诗。所不同的是,《南山》为齐国大夫所刺。当时,襄公的禽兽之行还没有到尽人皆知的地步,《敝笱》《载驱》为齐人所刺,足见两人恶行已久,国人都深以为耻。《毛诗序》云:“《载驱》,齐人刺襄公也。无礼义,故盛其车服,疾驱于通道大都,与文姜淫,播其恶于万民焉。”
《毛诗注疏》解释道:《载驱》是齐人所作,以此讽刺襄公。之所以讽刺他,是因为襄公不懂礼义,却大肆装饰自己乘坐的车马和衣服,在通衢大道和繁华都城中疾驰,去与其妹文姜私通,将丑恶行径公然暴露在百姓面前,使民众尽知其无耻之事,而襄公却毫不羞愧。国人讽刺国君本是常事,但各诗序中从未有直接点明为其国人讽刺君主的。“《载驱》诗者,齐人所作以刺襄公也。刺之者,襄公身无礼义之故,乃盛饰其所乘之车与所衣之服,疾行驱驰于通达之道,广大之都,与其妹文姜淫通,播扬其恶于万民焉,使万民尽知情,无惭耻,故刺之也。国人刺君,乃是常事,诸序未有举国之名言其民刺君。”
诗首章云:“载驱薄薄,簟茀朱鞹。鲁道有荡,齐子发夕。”《毛诗注疏》认为,诗中描述襄公为与妹妹淫乱,策马疾驰,车轮发出“薄薄”的响声,方纹竹席装饰为车帷,又以朱红皮革为车饰。襄公乘着这样的车马去会文姜,鲁国的道路平坦宽阔,文姜便沿着这条路从傍晚赶到天明来与襄公私会。襄公与妹妹淫乱,毫无愧色,因此作诗讽刺。“言襄公将与妹淫,则驱驰其马,使之疾行,其车之声薄薄然,用方文竹簟以为车蔽,又有朱色之革为车之饰。公乘此车马往就文姜,鲁之道路有荡然平易,齐子文姜乃由此道,发夕至旦来与公会。公与妹淫,曾无愧色,故刺之。”
襄公乘华车私会文姜,文姜是何态度呢?诗云:“齐子翱翔”“齐子游遨”。无论是在齐鲁何地,文姜都欣然赴约,自由往来,可谓“自在逍遥”。关于其夫鲁桓公被杀后文姜会齐侯的史实,《春秋》经文多有记载:鲁庄公二年(公元前692年),“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”;鲁庄公四年,“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”;鲁庄公五年,“夫人姜氏如齐师”。鲁庄公七年,“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”,“夫人姜氏会齐侯于谷”。李山教授写到:“她每一次的出行,都逃不过汶水之畔,齐鲁大道上两国百姓的眼睛。这就是《毛诗序》所谓‘播其恶于万民’了。此篇中写车饰的华彩,鲁道的坦荡,都是在反衬诗中主人公的行为有辱高贵,践踏伦常。”(李山:《诗经析读》,中华书局2018年版,第248页)
齐襄公驱华车于齐鲁通衢大道,作为一国之君,他盛车出行不是为顺时田猎,不是为体察民情,不是为国之政务,只是为了禽兽之行,淫乱其妹——这样的人怎能登上霸主之位呢?
国家元首是一国之“执辔载驱”之人,如果承载的是德政和仁政,就可以天下大治。相反,齐襄公华车载的是他膨胀的私欲,是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不伦淫乱——多行不义必自毙!他和文姜星夜赴会的辚辚车声,正是一首走向自我覆亡的哀歌。
经文:
汶水
汶水
语译:
马车疾驰声辚辚,竹帘低垂饰朱革。鲁国大道宽又平,文姜夜行急匆匆。
四匹黑马真雄壮,六辔下垂舞随风。鲁道平坦宽又阔,文姜欣然来会兄。
汶水浩浩又荡荡,通都大道行人忙。鲁国大道宽又平,文姜等待正彷徨。
汶水滔滔向东流,行人来来又往往。鲁道平坦宽又阔,文姜纵情多逍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