辩论的真正意义在于明理(《韩诗外传·卷六•第六章》)

作者: 孙立尧   发布时间: 2022-05-12

经义:

辩论的真正意义,不在于胜败,而在于明理,否则辩论便相当于是一种言辞的游戏,只能作为一种口头表达能力的训练,没有实际的意义。只注重言辞的表达是古人所反对的。战国时有不少好辩之士,平原君的门客公孙龙是其中一个能辩者,几乎可以无中生有,与孔穿论“臧三耳”,孔穿对平原君说:“谓三耳甚难而实非也,谓两耳甚易而实是也,君将从易而是者乎,其亦从难而非者乎?”平原君于是对公孙龙说:“公无复与孔子高辩事也。其人理胜于辞,公辞胜于理,终必受诎。”因此,辩论中的种种修辞手段,是儒家所极力反对的。今天我们在不同的场合可以见到辩论,甚至作为一种赛事来举办,实际上只是一种口舌之争,技巧训练,其中诡辩的成分也很多。如果从明理的角度看,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意义。

经文:

天下之辩,有三至五胜,而辞下。辩者别殊类使不相害,序异端使不相悖,输通意,揭其所谓,使人知焉,不务相迷也。是以辩音不失所守,不胜者得其所求,故辩可观也。夫繁文以相假,饰辞以相悖,数譬以相移,外人之身使不得反其意,则论便然后害生也。夫不疏其而弗知谓之隐,外意外身谓之讳,几廉倚跌谓之移,指缘谬辞谓之苟,四者所不为也,故理可同睹也。夫隐讳移苟,争言竞为而后息,不能无害其为君子也,故君子不为也。《论语》曰:“君子于其言,无所苟而已矣。”《诗》曰:“无易由言,无曰苟矣。”

语译:

天下的辩论,有三种最好的,有五种优胜的,言辞属于最下一等。辩论的人分别不同的

类别让它们相互之间不妨害,列举不同的见解使它们互相之间不违背,表达人的志意,发挥他所要说的话,让人了解他的看法,而不是尽力互相迷惑。所以辩论胜利的人不会失去他的立场,失败的人也得到他想寻求的道理,所以辩论才有价值。如果互相都假借繁缛的文辞逞口舌之劳,修饰自己的文辞与对方相违背,运用众多的譬喻相互游离,牵引人离开辩论的中心,使他不能返回他的主旨,这样辩论虽然对于自己有利,但是祸害也因此而生。如果不疏通他的旨意,让别人不知道,这就叫做隐藏;把意思牵扯得离开主旨就叫做避讳;使言辞离开辩论的中心叫做游移;旨意跟随着荒谬的言辞叫做苟且。这四点是君子所不做的,所以他所说的道理大家都能够看得到。至于隐藏、避讳、游移、苟且,大家争着用这些方法最后才停止,不能说这对他能够成为一个君子没有损害,所以君子不会去做的。《论语》中说:“君子对于他的言辞,没有什么苟且罢了。”《诗经》上说:“不要随便地说话,不要认为说话可以马虎。” 

(整理自孙立尧注译:《新译韩诗外传》,台北三民书局2012年版。经义为原书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并不代表本网观点;标题为整理者所加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