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德相生,根本在于实施道德教化(《韩诗外传·卷三•第二十四章》) ​

作者: 孙立尧   发布时间: 2022-04-19

经义:

法德相生,治理人民的根本却在于实施道德教化,实施教化的结果是老百姓都能够习知礼仪,不去犯过,并且尊敬自己的君上。只用刑罚的结果必然是老百姓畏慎恐惧,从而不敢去犯法,但对他们的君上却是憎恨的。也就是孔子所说的: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;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耻且格。”刑罚只能暂时地遏止人去犯过,但教化的结果却是从根本上让老百姓知道犯过没有价值。即使在今天,教化的作用仍然不能轻视,法律虽然不可缺少,但它决不能代表一切,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一切问题。如果没有道德教化,人们会千方百计寻找法律漏洞去做坏事。

经文:

季孙子之治鲁也,众杀人而必其罪,多罚人而必当其过。子贡曰:“暴哉治乎!”季孙闻之曰:“吾杀人必当其罪,罚人必当其过,先生以为暴,何也?”子贡曰:“夫奚不若子产之治郑?一年而负罚之过省,二年而刑杀之罪,三年而无拘人。故民归之如水就下,爱之如孝子敬父母。子产病,将死,国人皆吁嗟曰:‘谁可使代子产死者乎?’及其不免死也,士大夫哭之于朝,商贾哭之于市,农夫哭之于野。哭子产者皆如丧父母。今窃闻夫子疾之时,则国人喜,活则国人皆骇。以死相贺,以生相恐,非暴而何哉!赐闻之:法而治谓之暴,不戒致期谓之虐,不教而诛谓之贼,以身胜人谓之。责者失身,贼者失臣,虐者失政,暴者失民。且赐闻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亡者,未之有也。”于是季孙稽首谢曰:“谨闻命矣。”《诗》曰:“载色载笑,匪怒伊教。”

语译:

季康子治理鲁国的时候,杀人很多,但一定能够和他们所犯的罪过相称,处罚人也很

多,但也一定能和他们的过错相当。子贡说:“这样治理国家是多么残暴啊!”季孙子听到后就对子贡说:“我杀人一定能够和他所犯的罪相称,处罚人也一定能够和他的过错相当,您却认为残暴,这是为何?”子贡说:“为什么不像子产治理郑国那样呢?一年之后老百姓必须受罚的过错就减少了,两年之后应该受刑被杀的人就没有了,三年之后就没有人受到监禁了。所以老百姓归顺他就好像是水向下流,敬爱他就好像是孝子敬爱父母。子产生病,快要死了,全国的人都感叹说:‘谁能够代替子产去死呢?’等到他无法幸免于死之后,士大夫在朝廷里面哭泣,商人在市场上哭泣,农夫在田野里哭泣,为子产哭泣的人都好像父母之丧一样。我现在私下听说您生病的时候,全国的人都很欣喜,活了过来,全国的人都很害怕。您要死的时候大家互相庆贺,活过来大家都恐惧,难道这不说明您处理政事的残暴吗?我听说:完全依靠法令去治理国家,那是暴政;不对人民进行告诫就限期要求他们完成,叫做虐待;不对人民进行教育就杀掉他们,叫做残害;自己想胜过别人,叫做过度的要求。过度的要求别人会丧失自身,残害人民的就会失掉大臣,虐待他人就会失掉自己的政权,行暴政的人就会失掉民心。而且我听说居于上位的人如果做这四种事情而不灭亡的,还没有过。”于是季康子叩磕头拜谢子贡说:“我会恭敬地听从您的教导。”《诗经》上说:“脸色温和,笑容满面,这不是发怒,而是对他们实行教育。”

(整理自孙立尧注译:《新译韩诗外传》,台北三民书局2012年版。经义为原书“研析”部分,文章并不代表本网观点;标题为整理者所加。)